查尔特勒列车·其十三
爵士乐团在角落里轰隆作响,刚才我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号手两个下腮一鼓一鼓地好似青蛙,现在我已经彻底无法忍受这种铜管乐器创造的有序噪声。因为嘈杂,我的心脏砰砰直跳,加上会场里非常闷热,稚嫩的灵*都要夭折了。
主持人刚刚打算宣布幸运观众,结果到头来还只是在吊人胃口,这种重磅戏之前还得卖卖关子,插入点广告。几位臃肿且面色红润的房地产销售商颤抖着走上舞台,开始介绍中京几处还未被世人知道的烂楼盘。
“先生晚上好,要点些什么?”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侍者站在我身后,拿着一份电子菜单。
“不需要,谢谢。能再帮我加杯热水吗?”
“先生,我们今天主打菜是由唐德总经理推荐的海鲜…”
我所做的桌子是三张小桌子拼成的,每张桌子能面对面坐下两个人。我左边的一张桌子是一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,西装款式怪异,领带夸张,口袋里还塞着一张恶心的手帕的年轻有为的男人,他暗中听到我不想消费,就扩大了音量开始讲自己最近做的几项工程,在全世界的那几个国家奔波,自己与各国监管层对峙受了多少苦,自己与多少世界著名企业家开会并互相加了联系方式,以及最后赚了多少钱。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娇小可爱,岁月静好的女士。我无法用余光看出她是否化妆,但是毋庸置疑她的皮肤很好,吹弹可破。五官与脸型契合得很好,这种脸即使五官没有可圈可点之处,也会让人觉得舒服。她温柔地听着对面这个野蛮而粗鲁的男人愈演愈烈的演讲。
坐在我右面的是一位更有艺术气息的男士,他和左边的世界精英气质不同,他更加儒雅,长得绝对可以在今天的宴会场里排到数一数二。我刚刚入席的时候和他简单交谈了两句,他的眼睛是彻彻底底的流线型,双眼皮浅浅地嵌在眼皮的边缘,睫毛很长。鼻根从两眉间就开始隆起,一直延续到他小小的鼻头上,最值得注意的是,他的鼻翼有着非常好的弧度。他谈吐不凡,本业是一名圈内有名的电影评论家。他穿一身长袍一样的衣服,设计虽然朴实但是剪裁处有大功夫。他对面的女士戴着一双反射光线的眼镜,让人看不清她的脸。
我突然就改变了想法,我招呼侍者把菜单拿来,侍者愠怒着打开菜单,不再帮我介绍今晚的推荐菜,好像在数落我早干什么去了。我径直翻到最后一页,想点一杯最便宜的鸡尾酒。
我刚把手指落到那杯最便宜的“墨西哥日出”(约合人民币45元),那个自作聪明的侍者又开始摆谱,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在说“我早就知道你会点这个,所有囊肿羞涩的客人都会点这个。”
“我要一杯Gin,这杯。”菜单上Gin价格赫然是65元,比墨西哥日出高了一个档次。
侍者点完之后就径直回去了,“先生”这两个词也不再对我说。因为刚才点酒的关系,我才注意到爵士乐团开始中场休息,客人都开始离席走动。会场里依然没有网,我起身舒展舒展身体,有点想回去了,我客舱里的书还没看完。这个六人桌一共只坐了五个人,我对面的位置本来坐着一个人,开场离开之后一直都没回来。我也在担心如果她回来,现在的气氛会越来越差,点的菜会越来越多。我这样一位青年本来就不是这个会场的主角,我也没有妄想能表现点什么才艺,但说实话,我总觉得身处这样参差的环境对我来说没有坏处,作为一个侦探,有时候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机会去观察。
房地产商们还在讲个没完,在讲话结束之前,感兴趣的人走到台下开始和房产销售助理们签字定房。主持人等到大家签得差不多了,满意地回到台上。“那好吧,我们开始公布今晚的幸运客人!”他的手臂突然就像雷电一样劈下去,那个抽奖的轮盘刷刷刷动起来。此时又有人戳我后背,我以为是我的Gin来了,结果是谢拉夫人。她在我耳边告诉我,她刚刚帮我打通了关系,等会轮盘就会抽到我的号码,我待会就上台和主持人一起离场就行,那个主持人是个奸细。
二十秒后,我左前方和右前方的两位女士都直勾勾地看向我,拜此所赐,我能够看到那位一直戴着眼镜的女士的眼睛,这果不其然是一双美丽的,圆滚滚的,充满着世故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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